在正式开始前,我必须承认——这篇文章是我在《怪物猎人:荒野》的PC测试开始前动笔的,当时我多少预料到了这款游戏的PC优化要糟,但限于人类可悲的想象力,我对“糟糕”的预料还基于对PlayStation 5表现的推算。直到我真正见识到《贵物伪人:野种》的瞬间,那一切才如不可名状的狂野知识一般,轰入了我脆弱的大脑皮层——
敬请见证,游戏优化史上的奇迹。
西元2019年,索尼互娱在台北国际电脑展上公布了PlayStation 5的硬件参数,尽管在数据上,PlayStation 5并没有打破摩尔定律,更没有实现初代PlayStation到PlayStation 2的跨越式进步(浮点算力提升35倍),可我们最敬爱的前PlayStation掌舵人,索尼互娱总裁吉姆·瑞恩叔叔,还是在接受CNET采访时,吹下了那个被写在包装盒上的逼——省流一下:“PlayStation 5上的游戏可以达到4K/120帧,4K/60帧是保底选项,只因PlayStation 5的芯片空前强大。”
玩家们当场炸了锅。毕竟,时为游戏主机第八世代的末期,玩家们对主机的性能焦虑已经达到了顶峰,翻一翻当时的帖子,声讨“完美30帧”和“伪1080P”的声浪,可谓层出不穷。吉姆叔叔的背书无疑为不安的玩家们吃下了定心丸——哇,4K/60帧保底,PlayStation 5一定有很神奇的优化黑科技吧,能与掉帧和狗牙说再见,将来的玩家真是太幸福了!
当此之时,恰逢国内各大流媒体平台上线4K功能,一时间4K视频和4K修复挤爆了广告还没那么多的某站主页,曾经远在天边的4K时代,似乎要和当初的“全高清时代”一样,在一夜之间铺满千树万树了。
可……果真如此吗?
就在前几天,万众瞩目的《怪物猎人:荒野》在PlayStation 5上开启了Beta测试,在美美把玩卡普空为猎人们准备的新玩具“集中模式”,为每把武器的变化而欢呼(片手剑除外),顺便怒骂藤冈要最喜欢的台阶和大斜坡之余,玩家们也很难不注意到一个要命的事实——《怪物猎人:荒野》的性能表现,也就是俗称的“优化”,实在是太恐怖了。
开局先叠个甲:给《怪物猎人:荒野》说句公道话,默认的画质模式下,游戏的表现尚且还算能够“自适应”——除开雾蒙蒙的滤镜,整体的画面效果称得上一句“精美大气”,雷击落下时的光影、荒原上的密集植被,乃至场景与怪物间互动效果,都超出了我的预期。
1080P至1440P的动态分辨率切换,在我的垃圾小屏幕上似乎不那么显著,而在战斗的大部分时间,帧数还是能死守住30帧的马其诺防线,能够保障最基础的狩猎体验——前提是你能接受用30帧玩动作游戏。
顺便夸一嘴人设——2024年,养眼的女角色真不多了
然而,好消息也到此为止了。
每当天气切换,同屏怪物数量较多,甚至怪物放出特定招式时,顿卡、掉帧便如影随形,进主城后的帧生成时间更是骤升,让我实在无法彻底用“稳定30帧不卡”说服自己——往好处想,起码我能把登龙打空、超解空放的锅,甩在设备头上了,一定不是我的操作过于下头。
说的就是你,掉帧雷击龙
万幸的是,我们还有得选,如果愿意付出一点点代价,通过开启帧数优先的性能模式,玩家就能获得总体流畅的狩猎体验——喝吧,PlayStation 5玩家,这就是帧数党的命运,你们都将摆脱永恒的30帧。
但是,卡普空,代价是什么呢?
代价就是一切,一切都糊成了一大坨不可名状之物。
NPC的脸部融化成了字面意义上的粑粑,原本丝缕毕现的草丛被马赛克了粘在一起,人物的边缘全是大朵大朵的狗牙,远景边缘全是过度羽化导致的虚边,老猎人们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——回来了,那个人人凹“C手”,喝药摆“劲霸男装”,用小桶爆弹换区磨刀的马赛克时代,又回来了。
画面糊爆的原因也很简单:本就并不高的分辨率,为压榨性能被进一步压缩,原生分辨率骤降至720P。甚至在某些极端场景下,这个数字会一路掉到480P——顺带提一嘴,前者是Switch掌机模式的规格,而后者还不如十三年前发售的PlayStation VITA(简称PSV)屏幕分辨率高。
一道小学六年级的简单算术题,就很能说明问题:通过除法可得,1080P的像素数量是480P的六倍,而4K的分辨率又是1080P的四倍——想象一下用你的手机摄像头进行二十四倍数码变焦,得到的当然是充满了果冻、鬼影、噪点和锯齿的画面,即便再完备的算法也无法弥补。
@Fallere013制作的画质对比视频
雪上浇油的是,即便付出了这等代价,《怪物猎人:荒野》还是达不到60帧——他们在30帧和60帧之前取了个平均数,最终达成了720P且45帧的微妙平衡点,同时恶心到了在乎帧数的画面党和在乎画面的帧数党,借用传奇游戏吐槽家James的一句话,“What were they thinking?”
好了,倾泻情绪就到此为止,理性分析一下,这种画面表现可能并不算离谱。事实上,PlayStation 5已然不是一台年轻的主机,而即便是在它刚刚面世时,所谓的4K/120帧也是个笑话——哪怕包装盒上的金色4K、8K再大再醒目,也改变不了PlayStation 5基础性能与2020年主流PC相当的事实,广告营销吹得再离谱,也改变不了实打实的晶体管数量。
事实就是,即便是四年后的今天,能在PlayStation 5上跑原生4K的游戏仍然屈指可数,且绝大多数都是老游戏的“次时代升级版”,或者干脆是本身对性能无甚要求的作品。
年初的《最终幻想7:重生》发售时,PlayStation 5力不从心的情况就已然明显,对这款游戏的普遍评价就很能说明问题——“帧数模式的《最终幻想7:重生》,糊得像是《异度神剑2》。”
本就称不上出类拔萃的性能,在面对次世代游戏逐年走高的性能需求时捉襟见肘,实属常态。只是,PlayStation 5当初吹下的逼实在太大,以至于在迟暮之时,显得滑稽无比。PlayStation 5已经走到了一款游戏主机产品生涯的中晚期,正在迫切需求半代升级带来的性能提升,《怪物猎人:荒野》只是用一种不太体面的方式,揭示了这个现实——对了,提醒各位一句,PlayStation 5Pro定价699美元(不含光驱)。
以上,是我在结束了PlayStation 5版《怪物猎人:荒野》测试后得出的结论。而就差那么一点,我就要把大部分的锅甩在PlayStation 5的机能上了……可冥冥之中,《怪物猎人:荒野》在Steam平台放出的配置需求在提示着我,事情并不简单——“推荐配置”一栏中,赫然显示着RTX2080/RTX4060的需求,而这种配置能得到的画面,仅仅是开启帧生成功能的1080P中画质。
因此,我决定暂时保留结论,静待PC版的《怪物猎人:荒野》测试开启。
于是,在11月1日当天,我们迎来了这些玩意。
请看大屏幕——PC版的《怪物伪人》正向我们挥手,或者说,在挥像是手的什么多边形肿瘤。
猎人公会的头目焦头烂额——很明显,最近的工作压力实在很大,他的头发都掉光了,面容也憔悴万分。
只因为亚空间里的纳垢慈父向PC玩家们露出了微笑——很显然,荒野里的人和怪物显然已经得到了祂的赐福,样貌变得不可名状。
色孽大神也不遑多让,偷偷脱掉了低配电脑游戏中角色的衣服,这下色批们连MOD都不用打了。
有理由相信卡普空和科乐美这两家传奇日厂,已经在暗地里达成了某种秘密交易,因为即便未曾宣布联动,《寂静岭》中的招牌怪物三角头,就已经在荒野中四处游荡。
而猎人们也已经不需要去荒野,因为怪物全都在大本营里,随手一挑就是一等一的顶级伪人。
有些人说,这都是配置没达到最低需求,低配强行运行才发生的……要我说,这都是放屁——我超出推荐配置的GeForce RTX 4070也没顶住,在主城里随处一逛就能找到脸像是被金狮子锤扁的倒霉蛋。
我很确信,《怪物猎人:荒野》的捏人系统还没抽象到能创造出老菊级的古神,但它们还是堂而皇之地出现了,并将我的San值轻易清空。
即便抛开这些灾难性且绝对会在正式版被修复的画面错误,PC版《怪物猎人:荒野》的优化也是极为稀烂的——请原谅我的用词,它确实如此。
在被PlayStation 5版的优化吓了个下马威后,我第一时间打开了被卡普空写进推荐配置的帧生成——效果非常显著,原本只有40帧不到的主城场景,在“皮衣魔法”的作用下帧数翻倍。可与之相伴的,却是极为频繁的卡顿、丢帧、画面扭曲撕裂,AI生成的“假帧”在每个场景切换时都会袭来,让看似获得了更高帧数的游戏,变得几乎完全不可玩。
冥冥之中,我仿佛听到耳边传来了超级小陶的低语——你需要升级你的PC了。
在伪人、变异怪物与画面撕裂的三重围攻下,我的意识开始模糊,在光敏性癫痫发作的前一刻,我的脑海里闪过了PlayStation 5疲惫的身影——对不起,是我冤枉你了,你真的已经尽力了。
平心而论,尽管《怪物猎人:荒野》测试版的表现如此抽象,我却不会为此过分苛责卡普空——真的,前文的所有内容几乎都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。毕竟,起码我们是在一个测试版本,而非游戏的正式版看到如此灾难的表现。而测试版本的意义就在于找出问题并解决,盖棺定论还要等到游戏发售之时。
真正令玩家们痛心疾首的,是类似的事件早已不是第一次发生,而是逐渐成为常态。从《赛博朋克2077》到《星空》,再到《堕落之主》与《龙之信条2》,“优化灾难”四个字总是如影随形。一款游戏往往需要大半年的时间来达到最优状态,哪怕老黄的显卡黑科技掏了又掏,英特尔的牙膏挤了又挤,玩家们的首发体验却越来越差了。
直到今天,PC版《龙之信条2》的优化仍然称不上有多好
而与之相反的,厂商们的优化方式却显得愈发不择手段,或者说极尽偷懒——在第九世代前,我们几乎不会从画面设置菜单中找到“渲染分辨率”的选项,即便存在动态分辨率,也通常是“偷偷摸摸”的,远不像今天这样明目张胆。可自从DLSS与FSR技术拯救了《赛博朋克2077》的性能表现以来,AI超采样就成了许多厂商的固定轮椅。
AI超采样与帧生成技术可以成为给游戏增光添彩的一部分,也能让一款不可玩的游戏变得可玩,代价是牺牲玩家们实打实的游戏体验。在二者之中,如今的厂商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。
借此,他们得以在游戏尚未优化完毕时提前发布游戏,再根据反馈慢慢进行优化。就这样,厂商不仅提前从玩家手中赚得了钞票,内部Q&A和测试的资金也被省下了。而我们都知道,一个成功的案例会引来友商们的争相模仿……于是,我们见到了如今游戏业界的图景——主机厂商在吹不可能的牛逼,PC硬件厂商在挤牙膏,游戏开发商把优化当成期货,人人剑指“最佳运营奖”。
而抽象的《怪物猎人:荒野》测试版,正是上述图景的一个小小缩影。如今,忽视优化的苦果已然摆在眼前,现在就看卡普空能否将其正视,在剩下的不到三个月里修补完善了——起码,让PlayStation 5 Pro能跑1080P与60帧吧,求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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