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华德·菲利普·洛夫克拉夫特认为,最古老而强烈的恐惧来源于未知,其本质是人类认知之外的事物戳破常识面纱,所带来的极端不安。为了给认知之外的事物寻求解释与宽慰,愚昧的人们将未知实体化,于是便有了邪祟、鬼神与无间炼狱。人类无从理解这类高维存在的思维,恐惧也油然而生。
这段独到的理解在一代代恐怖作品中不断传承、精进,最终被无数人奉为了最广为人知的“恐怖作品圣经”。
然而,在许多中国人眼中,“恐怖”的诠释却并非如此——从蒲松龄《聊斋志异》中的人鬼故事,到如今盛极一时的“民俗恐怖”风潮,让我们心里发毛的大都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无形之物。
相比捏造一个子虚乌有的东西喊打喊杀,那些前朝写就的狐仙、鬼女、阴阳灾异,总是与市井小民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。而鬼怪行为背后的动机,也往往暗藏着故事的行文中,折射出作者想要借着神怪的画皮暗喻的民情时弊,与看似荒谬的神怪表象背后的因果人心——从《梅女》到《莲香》,聊斋中有那么多人鬼情未了,可一切因缘的起点却总是茫茫尘世。
因此,民俗恐怖天生就带着一些与众不同的基因——与日常民俗的贴近,赋予了它高度的真实性与代入感,读者寻找隐喻与暗示的过程,也让民俗恐怖故事带上了一丝“解谜”的属性。同时满足了“代入感”与“参与感”的电子游戏,恰恰是民俗恐怖仿若天造地设一般的优良载体。
若是要选出一个民俗恐怖游戏中最具代表性的系列,答案便只有一个——没错,就是出道四载,融合了民间宗教、风土人情、婚葬民俗等元素,至今已推出七部正传作品的“纸嫁衣”系列。
一个比较反直觉的事实是,作为一个开篇就让玩家在“阴日阴时阴刻阴婚”直面“女鬼索命”的系列,“纸嫁衣”的世界观却出乎意料地朴实且合乎逻辑。
有多朴实呢?在《纸嫁衣3鸳鸯债》中,女主角王娇彤被黑狗血泼身以至阳魂离体,肉体失去了意识,而灵体状态的王娇彤与男主唯一的沟通手段,居然是靠后者烧给对方的纸手机——没有什么不可名状的通灵大阵,也没有三环法术与死者交谈,在中式恐怖故事里的阴阳交流就是这样朴实无华且实用主义。
若是再细究,玩家们便会发现,“纸嫁衣”故事中的所谓“厉鬼”与“怨魂”,除了突然出现在玩家脸前吓你一跳,似乎也未做过多么出格的事情——不论是初代《纸嫁衣》中打烂菩萨像的白衣女鬼,还是《纸嫁衣3鸳鸯债》中阴魂不散的魕娘子,都有着属于自己的行事风格与逻辑,从未无缘无故地加害玩家扮演的主角,甚至时常对卡关的玩家伸出援手,以至于时常有玩家吐槽“‘纸嫁衣’里的鬼才是最老实的”。
但这就说不清了——世界观是朴素合理的,鬼怪精魂是避世老实的,那为什么主角团仍会被种种玄而又玄的灵异事件缠身,时刻蒙受性命之忧?
事出反常必有妖,正如一代代民俗故事中演绎的那样,怪力乱神的背后,藏着的到头来还是人心——将系列反派聂莫黎遗弃,令其心智扭曲,种下祸根的是人;将《纸嫁衣2奘铃村》主角陶梦焉幽闭监禁也是人;就连《纸嫁衣4红丝缠》中真正意义上的“索命厉鬼”,也是因为其尚且为人时的鬼胎贪念,才沦落至此。
到头来,鬼只吓人,真正害人的还是人,这个核心理念一直存于“纸嫁衣”系列之中,未曾动摇分毫。它始终守着民俗恐怖的根源,用鬼神的形式,讲尘世间的故事,成为系列最大的闪光点。
该系列的另一过人之处,就在于其迷人且高度统一的世界观——正如不少玩家打趣的“流水的主角,铁打的六葬菩萨”那样,不论是初代游戏中的“夺寿之法”,又或是后来的“纸新娘仪式”和“渡身死劫”,都出自同一本邪教典籍《六葬真经》。
相传,玄奘西行归来之时,路过一村名为“瘴岭村”,村中疫情横行,玄奘于是止步,用求得的真经行医讲法。在此途中,玄奘意外发现西天的九部经书中竟有六部为魔典,怎料还未来得及将其焚毁,回京复命的诏书便匆匆而来,他只得在千般嘱咐后将经书托付于村长,望其将之销毁深埋。
后面的故事你可能也猜到了,村长不可能真的放过这个一步登天的机会,他将这六部经文更名为《六葬真经》,曾经的穷乡僻壤“瘴岭村”,也成了邪教盘踞的“奘铃村”,一个横亘古今,庞大神秘的“纸嫁衣”宇宙似乎就在眼前将要徐徐展开。
可惜的是,在《纸嫁衣2奘铃村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,《六葬真经》与奘铃村都仅作为关键线索在游戏中出现。奘铃村的“关系户”越来越多,《六葬真经》的残卷四处流传,可此前埋下的“建灵塔”等伏笔却迟迟未收,系列前传《十三号病院》中的角色发了疯下落不明,历代大巫贤装神弄鬼的夙愿不为人知,总归是在故事的最核心处留下了一块难以忽视的空白。
好在,制作组并没有挖坑不埋的恶习,为“纸嫁衣”的中式民俗恐怖宇宙补上最后这一块拼图的,正是系列的第六部正作《纸嫁衣6千秋魇》。
本作并没有将剧情安排在正反双方剑拔弩张,即将开片打团的前作结尾,反而是另起一章,让本作主角在整个系列“梦开始的地方”,13号精神病院的床上睁开了双眼——没错,《纸嫁衣6千秋魇》的两名主角,就是来自前传故事《十三号病院》的精神科医生兼患者:奚月瑶和肖驰。
两位来自“纸嫁衣”系列起点的角色将要前往的舞台,也恰好是游戏世界观内的“万恶起源”奘铃村。这片如今已成废墟的故乡,潜藏着肖、奚二人身上的癔症病根,也埋葬着六葬教派千年来的执念。可想而知,将会有多少前作遗留的未解之谜在本作真相大白。
在此,我不想剧透过多关乎剧情的内容,却有一非常符合“民俗恐怖”内涵的趣事,不吐不快——历朝历代的六葬教派大巫贤都极度残忍精明,通活人献祭,晓鬼神之术,更擅长躲避官府追查。可就是这些人鬼两道都奈何不了的人,却一次次地被渴望权力的亲信背叛,用毒茶谋杀,从隋唐到民国一贯如此。
可想而知,要不是现任大巫贤被二代主角掀了老窝扔进了监狱,他迟早也得步这个后尘。某种意义上,还是主角团帮他们摆脱了宿命——他还得谢谢咱呢。
总之,《纸嫁衣6千秋魇》在维持了深厚民俗恐怖氛围的同时,将前作的伏笔一一收回,彻底理清了整个系列发展至今的剧情脉络。这也让《纸嫁衣》民俗恐怖宇宙的地基更加牢靠,使整个系列更像是一个有头有尾、结构完善的企划,避免了被“推出新作”的需求推着,在走一步看一步中走向失控的情况。
就是这样一部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作品,在12月20日推出了沉浸无广告的PC横屏版,玩家可以享受到更大的画幅尺寸和高清化的画面规格,让《纸嫁衣6千秋魇》的恐怖体验更加沉浸。此外,PC版还将免费向玩家赠送原画设定集与原声带,方便玩家深入了解这个深邃迷人的民俗恐怖宇宙。
顺带一提,《纸嫁衣6千秋魇》也将在3DM商城独家同步发售,感兴趣的玩家可以点击购买下方链接进行尝试——注意,本站不提供换裤子服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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